台南步道學入門結業(2019.11.07)

Claus
Aug 16, 202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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由千里步道開設的「台南步道學入門」終於結業了。

會接觸到千里步道協會,是多重機緣下的結果。三、四年前,正值碩班末期,論文極度難產,加上那些年間,社團相關人際圈引發了巨大的波動。諸般原因,心神不寧,無心課業。那時,人在台北三峽,地處山麓,驅車20~30分即可深入大豹溪谷或北橫公路。於是,那時雖然沒有培養起買裝備去爬山的習慣,卻也在幾次山路來回間,察覺到一個徹底異於平地的異世界的存在。

高山有一種令人鎮靜的奇異效果。人在深山內裡有一種特權:他能解除一切焦慮之事。高山有一種令人鎮靜的奇異效果。人在深山內裡有一種特權:他能解除一切焦慮之事。他愈向山上進發,人間也同時被果敢地拋在腳下。前往山的過程同是一個內在轉變的旅程。

這種感受是實在的,且應該深化。但如何深化呢?那時既無心課業,便開始反思自己的求學路。回想起自己曾在上大學前對體制外學校發生興趣,便查找相關資料。先是閱讀過往所忽略,有關社區大學的讀物,接著增加對黃武雄先生的認識,後來則接觸到「千里步道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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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從從事文字編輯以來,我就不斷反思自己的工作經驗。這是我首次在工廠般的環境工作,雖然不用像真正的藍領需要操作流水線,但自己的工作模式其實並未差太多:一本書的成形技術就好像還停留在最基本的工業時代,遠未進入資訊時期。一切是這麼原始、零碎、自從從事文字編輯以來,我就不斷反思自己的工作經驗。這是我首次在工廠般的環境工作,雖然不用像真正的藍領需要操作流水線,但自己的工作模式其實並未差太多:一本書的成形技術就好像還停留在最基本的工業時代,遠未進入資訊時期。一切是這麼原始、零碎、異化。每天都活在一股自我懷疑中。自己也曾和同事自嘲:我們其實不過是「著白領的藍領」。

在這樣的心情下,兩個多月前,看到某位臉友分享「步道學入門」訊息,竟在台南開課!毫無懸念,立刻決定報名。據我所知,千里步道的活動多在北部,能在南部開課,真的非常難得。不能錯過。重要的是,那是「千里步道」,是一場奇異的步道修築運動,就在眼前突然出現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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關於步道,最常聽到的,就是西班牙的「聖雅各之路」。坦白說,對此我是有所保留的。那是個過於遙遠不可及的故事。我願意在「聖雅各之路」之前冠上「歐洲的」,或者至少「西班牙的」。那或許是個重要的文化遺產,卻沒有任何台灣的風土性,因此對我不太發生觸動。反之,「山海圳國家級綠道」則透過一場台灣島上的「水的逆旅」:由台江溯源至玉山,宣布了新的健行遠景。在這裡,沒有古老的大教堂,卻有實在切身的風土。我不會說那是「台灣的聖雅各之路」。這又挪用了外來的稱謂(「聖雅各之路」)。那就是一條屬於我們的登高之路,或許再帶入「玉山」這一極具象徵性的自然風物,那也足夠了。

這些只是遠景。話說回來,既是「入門」,就要萬事從頭起。「步道」之為學問,就是一種以健行發展而出的全人教育。這一教育不惟停留在消極的休閒化層次。毋寧,「步道學」更渴求培育對步道的積極想像。這些想像的邏輯是透過實踐導出理念的反思,透過使用步道所遭遇的可能困境,導向修築步道、規劃步道,以及對「步道」這一概念的重新理解。這些只是遠景。話說回來,既是「入門」,就要萬事從頭起。「步道」之為學問,就是一種以健行發展而出的全人教育。這一教育不惟停留在消極的休閒化層次。毋寧,「步道學」更渴求培育對步道的積極想像。這些想像的邏輯是透過實踐導出理念的反思,透過使用步道所遭遇的可能困境,導向修築步道、規劃步道,以及對「步道」這一概念的重新理解。「步道學」就是一次對「步道」進行再定義的嘗試,在此嘗試之中,重新發現生活場域的脈絡,以及人與自然的關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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修築步道是本次課程的一大熱點。有些夥伴已參加過幾次步道工作假期或手作活動。我則屬於首次參與的一群。在「天然步道零損失,水泥步道零成長」的主導理念之下,一條步道必然是自然有機的一部份。因此,大型工程機具的進駐是絕對不可想像的。「手作」是守住「天然」的底線的嘗試。在手作步道的過程中,在透過無電動的木鋸伐木的過程中,在每一次鏟下土石的過程中,我很明確感到修築步道是本次課程的一大熱點。有些夥伴已參加過幾次步道工作假期或手作活動。我則屬於首次參與的一群。在「天然步道零損失,水泥步道零成長」的主導理念之下,一條步道必然是自然有機的一部份。因此,大型工程機具的進駐是絕對不可想像的。「手作」是守住「天然」的底線的嘗試。在手作步道的過程中,在透過無電動的木鋸伐木的過程中,在每一次鏟下土石的過程中,我很明確感到自然的質地。透過無電動的工具,我不斷地經驗與自然的原始的對峙。我不對抗、敵對自然,而是利用自然,而自然則回報我無數的汗水與酸痛,有時則有心理上的挫折。這就是。透過無電動的工具,我不斷地經驗與自然的原始的對峙。我不對抗、敵對自然,而是利用自然,而自然則回報我無數的汗水與酸痛,有時則有心理上的挫折。這就是自然物的質地。這種與自然的接觸,並非透過一種「體驗營」的態度進行,而正是一項。這種與自然的接觸,並非透過一種「體驗營」的態度進行,而正是一項工作。但在這裡,身為志工,或者進行無償勞作的學員,我為修築步道辛勤,並不使我意識到我是白領或藍領。因為這工作太過原始,只是為了基本的行走的需求。其原始性只差不是從土地裡種植食物,免得餓死而已。

這種經驗,是工廠不能給與的。是搖動無數次筆桿、敲打無數次鍵盤也不能獲得的。然而,這正是工作的基本真義:透過與自然的原始性的對峙,採集它、敲打它,我才能占有一席之地,就像在被土石淹沒的步道殘跡上開闢出安腳之處那樣!

這樣說來,「步道學」又是一種「這樣說來,「步道學」又是一種「工作哲學」,人透過手作步道而自願「下放」到與自然的對峙之中,遠離文明中窄小而令人安逸昏沈的辦公桌,重新檢視自我與自然的關係,也拾回自己肉身的自然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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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多了。一切還只是開始。不過,一切也都是個過程,是個說多了。一切還只是開始。不過,一切也都是個過程,是個en route(在路上)的狀態。路還很長,年歲有限,人生終點的距離卻也因踏出了第一步而更加確定。或許,它並不如想像中那樣近!鼓舞自己,繼續上路吧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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